商朝是中国历史上继夏朝之后的第二个王朝,也是中国第一个有直接文字记载的王朝。它存在于约公元前1600年至公元前1046年之间,历经约500余年,共传十七世三十一王。然而,在历史文献与现代学术研究中,这个王朝常常被称为“殷商”或“殷”。那么,商朝为何又被称作“殷商”?这一称呼背后蕴含着深刻的历史变迁、地理迁移与文化记忆。

“殷商”一词中的“殷”,最初指的是一个地名——殷,即今天的河南省安阳市小屯村一带。在商朝中期以前,其都城并非固定于一处,而是频繁迁徙。据《史记·殷本纪》记载:“自盘庚迁殷,而后诸侯咸朝。”这说明商朝在盘庚时期进行了一次重要的都城迁移,将国都从原来的奄(今山东曲阜附近)迁至“殷”地。这次迁都不仅改变了国家的政治中心,也标志着商朝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和繁荣的发展阶段。
盘庚是商朝的第二十位君主,他在位期间面临内忧外患:贵族争权、百姓流离、自然灾害频发,加上旧都地区政治腐败严重,社会动荡不安。为了重振王权、巩固统治,盘庚果断决定迁都。尽管迁都之举遭到贵族阶层的强烈反对,但他以坚定的决心推行改革,最终成功将都城迁至殷。此后,商朝在此建都长达273年,历经八代十二王,直至末代君主纣王被周武王所灭。
由于商朝后期长期定都于殷,这片土地逐渐成为政治、经济与文化的中心。大量宫殿遗址、宗庙建筑、青铜器皿以及最重要的甲骨文出土于此,证明了殷作为商代晚期核心区域的重要地位。尤其是20世纪初在安阳小屯村发现的殷墟遗址,震惊中外考古学界,为研究商代社会提供了极为丰富的实物资料。因此,“殷”不仅是一个地理名称,更成为商朝晚期文明的象征。
在中国古代史书中,“殷”与“商”常并称使用。如《尚书》中有《盘庚》三篇,记载的就是盘庚迁殷时对臣民的训诫之辞;《诗经·商颂》虽名为“商”,但其中多处反映的是殷地风物。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设《殷本纪》,而非《商本纪》,可见汉代史家已习惯以“殷”来指代整个商王朝。这种命名方式体现了后人对商朝历史分期的认知:前期为“商”,后期因定都于殷而被称为“殷”。
此外,“殷”字本身也有特殊含义。“殷”在古汉语中有“盛大、富足”之意,如“殷实”“殷富”。商朝晚期国力强盛,手工业发达,特别是青铜冶炼技术达到高峰,礼器制作精美绝伦。同时,宗教祭祀活动频繁,形成了复杂的神权政治体系。这些特征使得“殷”不仅仅代表一个地点,也成为一种文明高度发展的代称。因此,“殷商”并称,既反映了地理变迁,也承载了对那段辉煌历史的文化追忆。
值得注意的是,并非所有时期都统一使用“殷商”这一称呼。先秦文献中,“商”仍是主流称谓,如《孟子》言“武王伐商”,《左传》称“商人用命”。直到汉代以后,随着对殷墟历史价值的认识加深,“殷”的地位才逐步上升。特别是在考古发现推动下,“殷商”作为复合词广泛应用于学术领域,用来特指以安阳殷墟为代表的那个高度发达的青铜文明。
还有一个语言演变的因素不可忽视。上古汉语中,“商”与“殷”可能存在音近通假的现象。有学者认为,“殷”可能是“商”的异读或别称,二者在发音上有一定的关联性。虽然这一观点尚存争议,但它提示我们,名称的变化也可能受到语音流变的影响。
综上所述,商朝被称为“殷商”,主要源于盘庚迁都至殷这一重大历史事件。自此以后,殷地成为商朝的政治中心长达两个多世纪,留下了大量文化遗产。后人出于对这段稳定繁荣时期的重视,便以“殷”代指商朝晚期,进而形成“殷商”合称的习惯。这一名称既是对地理变迁的真实记录,也是对中国早期文明成就的高度概括。
今天,“殷商”已成为中国古代史研究中的标准术语,广泛用于教材、学术论文与公众传播之中。它不仅帮助我们理解商朝的历史发展脉络,也提醒我们关注都城选址、政治改革与文化积淀之间的深层联系。当我们走进博物馆,凝视那些刻有甲骨文的龟甲兽骨,或是欣赏四羊方尊这样的青铜杰作时,实际上就是在触摸“殷商”文明的温度与厚度。










